让生命在文字中驻留
济南宣传
06-09 23:48
漓江的雨总是下得恰到好处,它不似骤雨倾盆,更像时光的筛子,滤掉了尘世的喧嚣,只留下山水的呼吸与文字的脉动。当90后作家刘楚昕站在领奖台上时,雨丝恰好模糊了台下观众的视线,无人看清他眼中闪烁的是雨水还是泪水。那一刻,他深情地诉说着跨越生死的独白——关于20年屡败屡战的文学跋涉,关于一位永远缺席的挚爱,以及那句未兑现的承诺:“如果有一天我的书获奖了,我一定要把我们的故事说出来。”
当樱花飘落在奖杯的棱角处
武汉大学的樱花开了又谢,那些年刘楚昕与女友散步的小径早已被新来的学生踩出不同的轨迹。当年那个总是半途“请假”回去写作的男生,如今捧着沉甸甸的奖杯站在聚光灯下,却永远失去了兑现 “拿奖就给她买口红” 的承诺。命运总是这样戏弄追梦人:当你终于攀上山巅,却发现最想分享的人早已不在观众席。这种“迟到”的成就感,像一张过期的电影票,纵使情节再精彩,也找不回当初约好一起观影的人。
2020年那个听着《越过山丘》的午后,女友那句“你想一想,有一天你获奖了,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我都不在了……”,看似随口的感慨,却在三年后成为命运的精准写照。当刘楚昕真的越过山丘,站在领奖台上,璀璨的灯光照亮的,是遗物中那句“希望你在痛苦中写出一部伟大的作品”的嘱托。或许真正的文学从来都是这样,是未完成时的遗憾,是来不及说的告白,是穿越时空的对话。
此刻,走出泥潭
《泥潭》这部耗费十一年的作品,其书名本身,就是最精炼的书评。每个创作者都深陷过这样的泥潭——在自我怀疑与外界否定的沼泽里挣扎,区别仅在于有人选择沉没,有人把泥浆烧制成砖,一块块垒成通往外界的阶梯。刘楚昕曾坦言,他笔下《泥潭》的主人公最终未能走出泥潭,而他自己比较幸运。这“幸运”来得何其残忍,印证了他在漓江文学奖颁奖台上那句泪光中的顿悟:“人的一生会经历许多痛苦,但回头想想,都是传奇。”
喧嚣的数字时代,热搜榜如同一种周期性的高烧,来得快去得也快。当#90后作家获奖感言看哭网友#的词条从热搜榜悄然滑落,刘楚昕的清醒显得尤为珍贵,如同暗夜中的孤星:“人们都是因为我个人的事情关注我,而不是因为我的作品。”这冷静的自省,刺破了浮华的表象。那些被我们称为“传奇”的,不过是某个普通人拒绝被痛苦打倒的日常。在这个意义上,每个坚持写作的人都是西西弗斯,每个真爱过的人都是普罗米修斯,明知会被命运反复伤害,依然选择盗取生活的火种。他们的故事,是泥潭中的史诗,是痛苦淬炼的传奇。
从路遥到刘楚昕
在这个ChatGPT能写出流畅论文的时代,刘楚昕的坚持像是一个古老的手工艺人在机器轰鸣的工厂里固执地打磨他的木器。当AI可以模仿海明威的句式、复制张爱玲的意象时,它永远无法复制的是凌晨三点对着遗物流泪的灼热。这些人类特有的情感褶皱,正是文学最珍贵的指纹。刘楚昕的写作生涯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当代写作最吊诡的真相:我们越是害怕被机器取代,就越需要先成为不可替代的自己。
从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到史铁生的《我与地坛》,伟大的作品常常诞生于生活的裂缝处。刘楚昕的《泥潭》延续了这个隐秘的传统——当现实给你泥浆,你要么被淹没,要么学会在其中种出莲花。女友临终前期待的“伟大作品”或许尚未诞生,但那个在樱花树下许诺要成为作家的少年,已经用二十年的坚持证明:有些山丘必须独自翻越,有些守候可以超越生死。
雨中的漓江像一幅被水晕开的中国画,刘楚昕远去的背影渐渐融入墨色。这个刷爆朋友圈的故事终将淡出公众视野,但那些被触动的灵魂已经记取了一个真理:文学之所以值得用生命去热爱,正因为它能让我们所爱之人,在文字中获得比生命更长的驻留。当奖杯被收进橱柜,当热搜被新的八卦取代,那些未能说出口的爱,依然会在读者的泪光中,获得第二次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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