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的24节气 ⑧ 节日篇：春节，苏轼的“非遗”实践

2025年乙巳蛇年，我们迎来首个“非遗版”中国春节。

2024年12月4日，在巴拉圭亚松森举行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政府间委员会第19届常会上，我国申报的 “春节——中国人庆祝传统新年的社会实践”  通过评审，列入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

这次申遗，“春节——中国人庆祝传统新年的社会实践”项目几乎囊括了全国各地和春节相关的所有过年习俗：楹联、年画、庙会、祭祖、龙舞、民间社火、元宵节、灯会、灯彩……

在我国古代，春节一词，最先是指24节气里的立春。汉武帝太初元年进行历法改革，规定以农历正月初一为“岁首”，又称“年节”“元旦”。至此以后，之前立春时的诸多习俗逐渐合并出现在农历正月初一。人们将新年的第一天称之为元日，将上一年最后一日称之为除日，上一年最后一天的晚上称之为除夕。1912年，我国开始使用公历，规定阳历一月一日为元旦，并将本来作为农历新年的“元旦”名称挪用到阳历新年上，农历新年则被改称为“春节”。

我们的先人从腊月二十三、二十四起，开始打扫房子，贴春联和年画，储备粮食并准备食物。除夕夜，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守岁迎接新年。在春节期间，人们穿着新衣服，祭天地和祖先，并向长辈、亲戚、朋友和邻居致以新年的问候。春节活动包括乡居举办的庙会、社火和灯会，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

让我们跟随苏轼足迹，在他的诗词里，看一看北宋庆祝春节的社会实践。

祭灶宴

晋人周处《风土记》记载：“腊月二十四日夜，祀灶，谓灶神翌日上天，白一岁事，故先一日祀之。”

世上的事，吃饭最大。自古以来，人们就有在灶间供奉灶王爷的习惯。传说灶王爷在小年这一天要升天向玉皇大帝汇报这一家的善恶是非，因此，请灶君吃吃喝喝，贿赂灶神，让他醉饱上天，不要议论人间短长，回来时最好带点儿钱来分分，祭灶既是为了免灾，更是为了祈福。在北宋苏轼的笔下，记载了在祭灶这一天，邀邻居一起吃饭的事例。宋代，祀灶时间固定为腊月二十四日。明代出现了腊月二十三日祀灶的现象，以北方地区为多，祀灶时间逐渐形成“北三南四”之别。自清代雍正时期，宫廷也于腊月二十三日祀灶，达官贵人纷纷效仿，北方民间也逐渐流行开来。南方沿袭古制，以腊月二十四日作为小年。

熙宁四年（1071）十二月，临近腊月二十四之际，初到杭州任通判的苏轼给弟弟苏辙寄诗二首。在第二首中，36岁的他即提到要请比邻吃“祭灶”饭。

圣明宽大许全身，衰病摧颓自畏人。

莫上冈头苦相望，吾方祭灶请比邻。

这一年，御史知杂事谢景温弹劾苏轼治平三年（1066）四月，苏轼兄弟二人扶父丧返川时，乘船贩卖盐及瓷器等物。经过八路查问，证明不实。苏轼自熙宁二年（1069）丁忧期满还朝后，就因反对新法而遭排挤。这次自乞外放，与弟弟重提这段无妄之灾。

“御史大夫张忠辟宝为属，欲令授子经，更为除舍，设储偫。宝自劾去，忠固还之，心内不平。后署宝主簿，宝徙入舍，祭灶请比邻。”

告诉弟弟，别再相互登高苦望而不得见，还是像《汉书·孙宝传》中的孙宝那样，在祭灶的时候请比邻吃吃饭为好。

元符二年（1099）十二月小年前一天，被贬海南的苏东坡已经64岁了，此时，运米的船迟迟未到，苦难中，老东坡纵笔自嘲。

寂寂东坡一病翁，白须萧散满霜风。

小儿误喜朱颜在，一笑那知是酒红。

苏轼有能把任何苦难都过成诗的本事，前两句读来令人心生悲凉，岂料他笔锋一转，以一个小孩误以为自己朱颜不改，一笑自我解闷，红脸蛋原来是酒晕。

北船不到米如珠，醉饱萧条半月无。

明日东家当祭灶，只鸡斗酒定膰吾。

东坡先生乐观地把吃顿好饭的希望寄托在东边邻居的祭灶饭上，他借用《后汉书·桥玄传》中曹操写给桥玄祭文“又承从容约誓之言：‘徂没之后，路有经由，不以斗酒双鸡，车过三步，腹痛勿怨’”典故，希望邻居会把祭酒和祭肉拿给自己大快朵颐。

放鞭炮

《荆楚岁时记》载：“正月一日，鸡鸣而起，先于庭前爆竹，以避山臊恶鬼。”

这段记载说明爆竹在古代是一种驱瘟逐邪的音响工具。人们为了驱赶年兽，在火中燃爆竹，用竹子的爆裂声使山鬼远遁的办法。关于山鬼，苏轼曾有多篇诗文提及：“吾师岂解言符意，山鬼何知托老聃。”“自言正直动山鬼，岂知造物哀龙钟。”“马驹独何疑，岂堕山鬼计。”

到了宋代，随着火药的普及，造纸业的发展，爆竹匠人用纸卷成筒，装上火药、导线、将两头扎紧，点燃后发出响地声和火花的爆竹、焰火，相继问世，爆竹便流行于朝野了。

嘉祐四年（1059），十二月，二十四岁的苏轼服母丧期满，兄弟二人随苏洵携眷乘舟沿岷江、长江东下，一路赋诗南行，留荆州度岁。在《荆州十首》之七，苏轼记载了当地忙年，燃放爆竹的景象。

残腊多风雪，荆人重岁时。

客心何草草，里巷自嬉嬉。

爆竹惊邻鬼，驱傩聚小儿。

故人应念我，相望各天涯。

临近除夕，风雪袭人，梁朝梁宗懔《荆楚岁时记》载：“岁暮，家家具肴蔌（yáo sù鱼肉与菜蔬），诣宿岁之位，以迎新年。相聚酣饮。留宿岁饭，至新年十二日，则弃之街衢，以为去故纳新也”。古代腊月有驱除疫鬼之仪式，称之为大傩。《后汉书·礼仪志中》：“先腊一日，大傩，谓之逐疫。其仪：选中黄门弟子年十岁以上，十二以下，百二十人为侲子。皆赤帻皁制,执大鼗，方相氏黄金四目，蒙熊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十二兽有衣毛角。中黄门行之，冗从仆射将之，以逐恶鬼于禁中。”在这个重要的节日里，人们燃放爆竹驱赶山鬼，驱除疫鬼的傩戏吸引着孩子们驻足观看。

挂桃符

北宋王安石的《元日》，是迄今为止写春节最为脍炙人口的一首诗：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诗中的换桃符，就是现在帖春联的前身。古人认为，桃木有辟邪神效。《后汉书·礼仪志》说，桃符长六寸，宽三寸，桃木板上书“神荼”、“郁垒”二神。“正月一日，造桃符著户，名仙木，百鬼所畏。”所以，清代《燕京时岁记》上说：“春联者，即桃符也。”至五代，桃符上开始出现体现吉祥的联语以代替神荼和郁垒形象。宋太祖乾德二年后蜀君主孟昶“每岁除，命学士为词，题桃符，置寝门左右”，后对学士所题词语不满意，即挥毫书写“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可谓我国春联撰写第一人。

东坡先生与孟昶亦有神交。他回忆自己七岁时，见眉州老尼，……自言尝随其师入蜀主孟昶宫中。一日大热，蜀主与花蕊夫人夜纳凉摩诃池上，作一词。如今只记得两句：“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苏轼遂填词《洞仙歌·冰肌玉骨》，凭借脑补再现了孟昶与花蕊夫人的消夏场景。

苏轼亦曾为人题写春联。王齐愈是苏轼的四川老乡，嘉州犍为人，后寓居武昌，追随苏轼。苏轼贬谪黄州时，据吴曾《能改斋漫录》云:“王文甫所居，在黄之车湖，即武子故居，宅枕大江，即散花洲。”张邦基《墨庄漫录》载,一日近岁除，苏轼至王齐愈家，见其“方活桃符，公戏书一联于其上云：门大要容干骑入，堂深不觉百男欢”。

熙宁六年(1073)除夜，38岁的杭州通判苏轼，奉命往常、润、苏、秀等州赈济饥民，想想自己过了今夜就将39岁，外乞杭州已过三个年头，遂作《除夜野宿常州城外二首》。在第一首诗中，苏轼夜宿官船，望着远方灯火夜不能寐。这人不寐，并非是像儿时守岁，而是残灯孤影，异乡的异常孤独：

行歌野哭两堪悲，远火低星渐向微。

病眼不眠非守岁，乡音无伴苦思归。

重衾脚冷知霜重，新沐头轻感发稀。

多谢残灯不嫌客，孤舟一夜许相依。

在第二首诗中，苏轼再次留下关于“桃符”的诗句。

南来三见岁云徂，直恐终身走道涂。

老去怕看新历日，退归拟学旧桃符。

烟花已作青春意，霜雪偏寻病客须。

但把穷愁博长健，不辞最后饮屠苏。

饮屠苏

酒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在迎接新年的仪式中必不可少，新年之酒谓之春酒，《诗经·豳风·七月》有云：“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

古时汉族风俗于农历除夜迎接正月初一，饮屠苏酒以避瘟疫。屠苏本为植物，但它不可食用，历代《本草》中也没有屠苏入药的记载，因此说屠苏酒里无屠苏。之所以叫屠苏酒，是以草屋中的神医传说命名。东汉服虔《通俗文》称：“屋平曰屠苏。”唐代韩鄂的《岁华纪丽》中就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俗说屠苏乃草庵之名，昔有人居草庵之中，每岁除夜遗闾里一药贴，……今人得其方而不知其人姓名，但曰屠苏而已。”《四时纂要》又进一步为这个草庵安上了一个具体的归属者：“屠苏，孙思邈所居庵名。”

饮屠苏酒从晋朝起源，屠，就是割；苏，就是药草，砍了药草来泡酒，泡成的酒就是“屠苏酒”了，还有一种基于字义的联想。屠与苏是一对反义词，“屠”意为杀戮，而“苏”字又写作“甦”，有“死而复生”之意。南宋陈元靓的《岁时广记》引《孙真人屠苏饮论》云：“屠者，言其屠绝鬼炁；苏者，言其苏省人魂。”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亦称：“此药屠割鬼爽，故名。”

屠苏酒最主要的功效，就是预防伤寒瘟疫。《小品方》称屠苏酒能够“令人不病温疫”，唐代孙思邈的《备急千金要方》亦称屠苏酒能够“辟疫气，令人不染温病及伤寒”。

今存最早的屠苏酒方，出自南朝刘宋陈延之《小品方》（《肘后备急方》卷八所引），名为“正朝屠苏酒法”。方中使用到的药材包括：“大黄五分，川椒五分，术、桂各三分，桔梗四分，乌头一分，祓楔（即菝葜）二分。”将这七味药材细切，盛贮在绢囊之中，于除夕中午垂入井下，在井泥之中悬置一晚，元旦一早取出浸入酒中，便制成了屠苏酒。

屠苏酒从调配到饮用，都有着明确的仪式规定。据《岁时广记》引《孙真人屠苏饮论》，屠苏酒一定要在元日清晨家族团聚之后“东向进饮”，在古人的方位观念中，东方是阳气生发的方向，屠苏酒不独在药理上具有祛除时疫的功效，而且人们还用仪式行为强化了这种心理期待。

在西晋时，便有人们向当时的礼学大儒董勋询问屠苏酒的饮用礼序，董勋说“小者得岁，先酒贺之；老者失岁，故后饮酒”。新年对于青年人来说意味着成长一岁，对于老者来说却是失去了一岁，屠苏酒一反齿序的饮法，寄寓着对年岁赓续的重视。

苏辙在《除日》诗中曾经写道：

年年最后饮屠苏，不觉年来七十余。

苏轼在《除夜夜宿常州城外二首》的第二首诗末，留下名句：

但把穷愁博长健，不辞最后饮屠苏。

苏轼认为，只要身体健康，即便年老也无妨，不要在意自己因年长而最后饮屠苏酒。

这种别开生面的饮酒次序，在古代每每令人产生种种感慨，不禁留下“烟花已作青春意”的叹息。

试春衫

过新年，穿新衣，亦是传统民俗文化。初一日，人们都要穿新衣，谓之春衣、春衫，也含送旧迎新之意，寄托着人们辟邪除灾、迎祥纳福的美好愿望。

苏轼的诗中，多次提及穿新衣这一生活场景。如《宿州次韵刘泾》中，有“我欲归休瑟渐希，舞雩何日著春衣。”在《送蜀人张师厚赴殿试》中，有“云龙山下试春衣，放鹤亭前送落晖。”

元祐三年（1088）正月，53岁的苏轼在京师汴京担任在京师为翰林学士、知制诰、兼侍读，权知礼部贡举。这一年的除夜、元日，将要执行祭地之礼的苏辙住在省署以清洁身心，作诗《三日上辛祈谷除日宿斋户部右曹元日赋三绝句》寄情兄长。

今岁初辛日正三，明朝春气渐东南。

还家强作银幡会，雪底蒿芹欲满篮。

苏轼遂《和子由除夜元日省宿致斋三首》。

在第二首和诗中，苏轼向弟弟讲述了元日自己被老妻王闰之强令试穿新衣的趣事。

白发苍颜五十三，家人强遣试春衫。

朝回两袖天香满，头上银幡笑阿咸。

唐宋时每立春日用金银箔罗彩剪作饰物或小幡，戴在头上或系于花下，用以欢庆春来临，并相互馈赠。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六《立春》：“春日，宰执、亲王、百官，皆赐金银幡胜。入贺讫，戴归私第。”

苏轼说元日穿上春衫，上朝回来，两袖都熏染着皇家的祭天香气，自己头插银色的幡胜，开心地向弟弟子由致意。这一场景，好不惬意！

年夜饭

在北宋，并不像今天这样物质生活极其丰富，有些年夜饭，极其古朴、简陋。在惠州，老东坡就曾记述了 除夕夜，来惠州探望自己的老友吴子野，除夕饿得饥肠辘辘，爬起来用牛粪烧芋头吃的情景。

《除夕，访子野食烧芋，戏作》：

松风溜溜作春寒，伴我饥肠响夜阑。

牛粪火中烧芋子，山人更吃懒残残。

苏轼一生宦海漂泊，身不由己，有些除夕、新年，需要值班值守，甚至连家人团聚吃年夜饭也成奢望，苦不堪言。

元祐五年（1090）除夕，在杭州担任知州的苏轼想起熙宁五年（1072），自己来杭州担任通判时的第一个春节，当时新法普及，哀鸿遍野，“除夜，直都厅，囚系皆满，日暮不得返舍”，犹忆当时题壁诗曰：

除日当早归，官事乃见留。

执笔对之泣，哀此系中囚。

小人营糇粮，堕网不知羞。

我亦恋薄禄，因循失归休。

不须论贤愚，均是为食谋。

谁能暂纵遣，闵默愧前修。

苏轼说，自己和囚徒一样，无非都是为了吃口饱饭，都不容易！二十年后，自己再次来到杭州，担任知州，“再经除夜，庭事萧然，三圄皆空。”苏轼谦虚地称，这些成绩，“盖同僚之力，非拙朽所致”，遂“因和前篇，呈公济、子侔二通守”：山川不改旧，岁月逝不留。百年一俯仰，五胜更王囚……

嘉祐七年（1062）正月初一，27岁的苏轼担任凤翔府签判，走上仕途的第一站，这年春节，他与远在汴京照顾父亲苏洵生活的弟弟苏辙岐梁唱和，在《次韵子由除日见寄》中，透露陕西羊羹、熊腊等重口味的“北方年夜饭”。诗中，还透露出北宋极其发达的快递业。

薄宦驱我西，远别不容惜。

方愁后会远，未暇忧岁夕。

强欢虽有酒，冷酌不成席。

秦烹惟羊羹，陇馔有熊腊。

念为儿童岁，屈指已成昔。

……

兄今虽小官，幸忝佐方伯。

……

诗成十日到，谁谓千里隔。

一月寄一篇，忧愁何足掷。

乐新年

苏轼在《吴子野绝粒不睡，过作诗戏之，芝上人、陆道士皆和，予亦次其韵》诗末，留下春意盎然的庆余年场景：会与江山成故事，不妨诗酒乐新年。

嘉祐七年（1062）岁末，苏轼在凤翔府为官，岁暮思归而不可得，遂回忆起巴蜀过年的老传统：岁晚相与愧问，为馈岁；酒食相邀，呼为别岁；至除夜，达旦不眠，为守岁。

此三首诗，无疑是春节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历史见证，也是春节民宿的集大成者，在首个“非遗版”春节之中，题为北宋春节的“社会实践”，别有一番情趣。

在《馈岁》中，我们读到了宴席上的大盘鲤鱼、读到了双兔形的花饽饽，读懂了无论贫富，“有钱没钱，都要过年”的古谚；在《别岁》中，读到了东邻西舍腊酒混、猪肉肥，但行意匆匆的人间离合；在《守岁》中，我们读到了儿童守岁的执着与可爱，以及“一岁年纪一份心思”“少年心事当拿云”，努力把眼下过好的慰藉、激励。

馈岁

农功各已毕，岁事得相佐。

为欢恐无及，假物不论货。

山川随出产，贫富称小大。

置盘巨鲤横，发笼双兔卧。

富人事华靡，彩绣光翻座。

贫者愧不能，微挚出舂磨。

官居故人少，里巷佳节过。

亦欲举乡风，独唱无人和。

别岁

故人适千里，临别尚迟迟。

人行犹可复，岁行那可追。

问岁安所之，远在天一涯。

已逐东流水，赴海归无时。

东邻酒初熟，西舍彘亦肥。

且为一日欢，慰此穷年悲。

勿嗟旧岁别，行与新岁辞。

去去勿回顾，还君老与衰。

守岁

欲知垂尽岁，有似赴壑蛇。

修鳞半已没，去意谁能遮。

况欲系其尾，虽勤知奈何。

儿童强不睡，相守夜讙哗。

晨鸡且勿唱，更鼓畏添挝。

坐久灯烬落，起看北斗斜。

明年岂无年，心事恐蹉跎。

努力尽今夕，少年犹可夸。

（作者已授权大众新闻客户端共享内容，如转载请经原作者授权）